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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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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相的權利,分明把她當三歲小孩哄。

萬千言語之愛,不若默默寸心之行。

賀允知道誰只說,誰在行。

張巖終於笑了,伸手摸了一下賀允的頭頂,“真聰明。與其讓那些亂七八糟的人告訴你一些不知道歪曲過多少遍的所謂真相,還不如我和謝知微親口說。”

“嗯。”

賀允下床,穿上拖鞋,輕輕關上門,來到謝知微門前,擡手準備敲門又停住了。

她突然膽怯了,開始遲疑,萬一真相她無法接受怎麽辦?

近鄉情怯,大抵就是如此。

門突然打開,光線射出來,刺得賀允眼睛酸澀。

謝知微站在門口一臉不耐,“傻站著幹什麽?進來,把那些惡心的蟲子都給我弄死。”

賀允:“……”

她氣鼓鼓的跟著謝知微進門,倒是把剛才的忐忑都忘了。

賀允被他盯著把屋子裏又檢查了一遍,殺死幾只不知道從哪兒跑進來的蟑螂,這才面色嚴肅的坐到他對面,“謝知微,你準備好告訴我真相了嗎?”

謝知微嗤一聲,似乎被她那正襟危坐的模樣逗樂了,往沙發上一癱,勾了勾手指,“給我倒杯水。”

賀允咬牙,去給他倒了杯水。

謝知微心頭大樂,若不是那些真相牽絆著她,他敢保證,現在自己的待遇不是溫熱的茶水,而是兜頭一盆冷水。

謝知微舒服了,這才道:“也不是什麽大事,說白了就是你家那翡翠鐲惹的禍。”

“慈禧時,有人第一次發現翡翠中的玉髓,當時戰亂,很多資料都丟失了,不過一直有一部分人在默默尋找,直到現在。你母親叫田心,是這些人中的領袖,還有另一撥人,在阻止田心,甚至不止一次想要殺人滅口。”

“田心提出過一個假說。……你知道翡翠形成的條件嗎?”

正聽得入神的賀允楞了一下,點頭,“低溫超高壓。”

“對,低溫超高壓。但是地球的地質環境是壓強越高越接近地心,溫度也就越高,和翡翠形成的原理是相悖的。”

“有人猜測或許是地殼運動,把原本位於喜馬拉雅山脈下方的翡翠礦藏轉移到了緬甸境內,但是地質學家否認了這種猜測,在這種情況下,田心提出了一個假說。”

“她認為,在古時候,由於某種物質洩漏,在漫長的歲月裏改變了巖石的內部結構,形成了翡翠。而玉髓就是那種能改變巖石內部結構的物質。”

賀允忍不住張開嘴。

“後來,她發現,玉髓還能改變生物的細胞結構,能使細胞無限次分裂。但是在做實驗的時候,她發現這有很大的缺陷,在分裂到一定程度之後,細胞便開始癌變,實驗體會在極致的痛苦中死亡。”

賀允倒抽了口涼氣。

謝知微的目光落到賀允身上,那眼神不知是憐憫還是嘲諷,“你也是實驗體之一。”

賀允猛地站起來。

“你不是田心親生的,以前重男輕女嚴重,拋棄女嬰的事件時有發生,田心在路上撿到你,瞞著其他工作人員把你泡到了玉髓裏。一歲之前,你沒有吃過任何食物,是喝玉髓長大的。”

“後來,事情敗露,所有人都反對人體試驗,田心便把你送給她當時的愛人,也就是賀玉昭,你才會跟著賀玉昭長大。”

賀允顫聲道:“這……這太荒謬了。”

“所以我和張巖都不主張告訴你真相。”

“你怎麽會知道這些?”

“五年前,我接手這個項目,擔任負責人。”

“……”

賀允茫然的坐著,謝知微也不再說話,就這麽等她慢慢消化。

“那……那後來呢?”賀允也不知道到底聽明白了沒,繼續問。

“田心把你送走之後依然是項目主要的研究員,但是三年前她突然失蹤了,研究所被毀,項目取消。”

“關於玉髓到底是什麽一直沒有定論,裏面的成分不是我們目前所知的任何一種物質。目前內部主要有兩種解釋:一是鬼神說,二是外來科技說。我支持第二種。”

“據田心說,她撿到你的時候你已經快沒命了,她本來沒想用你做實驗,但當時醫療資源不足,只能冒險把你放到玉髓裏,誰知道你接觸到玉髓的反應和別的生物完全不同,你在裏面很快蘇醒過來,甚至玩得很開心,像是在羊水裏一樣。她也沒弄清是你對玉髓沒反應,還是身體的一部分和玉髓完美融合了,你被送走以後就再也沒有回過研究所。”

“項目暫停以後,我無事一身輕,張巖被調到其他部門執行任務,你安安全全生活了十幾年,大家也都大意了,直到你爸爸出了意外,張巖才被調回來繼續保護你。”

賀允慢慢走回房。

張巖看著她茫然的目光,知道真相對她來說太難以接受,她什麽都沒有問,也沒有解釋,照顧她躺回床上,輕輕捂住她的眼睛,柔聲道:“睡吧,睡一覺就好了。”

賀允慢慢閉上眼,突然抱住張巖的腰,低聲道:“我知道你為什麽不告訴我了。”

張巖道:“有時真相確實讓人無法接受,所以有句話叫‘難得糊塗’。”

賀允道:“可如果讓我選,我還是寧願選擇無法接受的真相。”

張巖笑了一下,“睡吧,明天你還要去拿你那塊大石頭呢。”

賀允不再亂想,不管怎樣,她的目標不會變,她還是要賺錢報仇。

但是第二天又出意外了。

明天翡翠公盤正式開盤,從早上開始或乘飛機,或開車,或乘高鐵,四面八方的人全都聚集到這小小的平洲。

賀允卻在一大早接到了一個陌生的電話,對方自稱是霍思成的秘書,叫李光遠。

賀允記得這個人,一個沈默寡言的三十多歲男人,應該很得霍思成的器重。

對方說,霍思成已經和梁建業合作了,下了套等著賀允鉆,讓她務必小心。

賀允神色一變,問:“你為什麽會告訴我?”

李光遠道:“賀小姐,我很佩服你,不希望你出事。再見。”說完他就掛了電話。

李光遠的電話剛掛斷,她就接到了霍思成的電話。

他在電話裏道:“小允,我到平洲了,有時間嗎,我想和你見一面。”

賀允輕聲道:“有。正好,我也有話要問你。”

而另一邊,加油站廁所裏,李光遠掛了賀允的電話,連忙又給撥了一個號碼:“您好,我已經照您說的做了,剩下的錢……”

停在加油站車內,霍思成和李光遠一起掛了電話。

☆、成長

霍思成訂的酒店套房內, 張巖先檢查了一遍沒有問題,霍思成才道:“前幾天梁建業聯系了我,說想要和我合作,聯手把新生搞下去。”

他竟然沒有任何鋪墊,直接開門見上了。

賀允詫異的看他一眼,“霍老板的想法呢?”

“我的想法?”霍思成笑問一句, 給賀允倒了杯水, 又問, “張小姐和謝先生要嗎?”

張巖搖頭。

謝知微點頭, “啤酒,謝謝。”

霍思成失笑,去給他開了一瓶黑啤。謝知微就一邊喝啤酒, 一邊繼續自己的游戲大業。

言歸正傳,霍思成道:“我答應了。”

賀允沒吭聲, 他如果真的答應了又怎麽會跑來告訴自己。

“梁建業讓我給你介紹一個客戶, 姓屈, 美籍華人, 是一家拍賣行的負責人,據說前幾日不小心打碎了一柄被客戶拍下的藍翡如意,如果半個月之內找不到一模一樣的替代品, 不僅要賠巨額違約金,最重要的是要影響拍賣行的名聲。”

賀允立刻就想到了石慧超家裏的那塊藍翡。

如果霍思成真的介紹了這麽一個客戶過來,她一定會答應這筆交易的,因為她手裏有藍翡。而且她絕對不會有任何懷疑, 在翡翠圈裏有人介紹客戶是一件很正常的事,這次你把客戶介紹給我,下次我也會把客戶介紹給你,這是一種約定俗成的資源共享。

“到時候你會這位屈先生簽訂合同,如果交易完成的話皆大歡喜,如果完不成的話,你要承擔拍賣行的巨額違約金,具體多少我不知道,但讓新生公司宣告破產還是沒問題的。”

賀允聽得背上冒出一層冷汗。

那塊藍翡就算順利到了自己手裏,從這裏運回公司倉庫至少也需要一天時間,其中會經過好幾道關卡,只要發生任何一點小小的意外,這塊藍翡就有可能從自己手裏消失。

藍翡稀少,半個月時間,她去哪兒再找另外一塊極品藍翡,並且雕好送到客戶手裏?

“我只知道這些,至於梁家準備如何操作我不清楚,不過他們既然花了這麽大本錢,應該是有十足的把握。”霍思成說著,喝了一口冰水。

賀允站起來向他道謝,“謝謝你告訴我這些。”

霍思成低頭笑了一下,“我是有要求的。”

謝知微放下手機,問:“霍老板請講。”

霍思成正色道:“我希望裕豐能和新生合作,資源共享,實現共贏。”

謝知微認真起來,“霍老板是想怎麽個共贏法?”

“股份交換,資源整合,新生的貨源裕豐有使用的權利,相應的,裕豐的分銷系統,成熟的團隊,心生也可以無償使用,賺取的利益按照商議好的結果分配。”

謝知微:“新生和裕豐成立合資公司?”

“是。賀老板的看法呢?”霍思成稱呼的變化,意味著雙方立場的變化。

賀允完全沒有考慮,直接道:“裕豐可以成為新生的一條獨立的產品線,老板依然是霍先生,但只能是一條產品線。”

霍思成臉色微沈。

謝知微唇角一勾,看著賀允完全沒商量的模樣笑了。

老板太強硬,他這個打工的只好打圓場了。

謝知微笑道:“霍老板,裕豐有的優勢新生遲早會有,真正難得的是高檔翡翠貨源,利潤我們可以再談,但是一個公司只能有一個決策者,如果有一天你和賀老板意見分歧了,我們這些打工的到底該聽誰的?歸根到底,以後能比現在賺更多的錢,才是最重要的,您認為呢?”

霍思成的臉色隨著謝知微的話好轉了一些,他看看賀允,道:“這件事情以後再談。明天的公盤小允準備得怎麽樣了?需要引薦嗎?”

賀允笑了,“沒什麽好準備的,去長長見識。”

霍思成笑道:“公盤價格一年比一年高,長長見識也好,等明年的緬甸內比都公盤,那才是真正的盛會。”(內比都是緬甸首都)

等離開酒店,賀允立刻道:“張姐姐,我們現在去拿那塊石頭。”

張巖眼神一變,“那塊石頭有問題?”

賀允搖頭,“我不清楚,我覺得那石頭是藍翡的可能性很大。”

張巖抽了口涼氣,她現在才明白霍思成那幾句話到底有多麽驚險。

她伸手攔了一輛出租車,道:“我馬上去,我找個朋友借輛車,自己開車去。”

賀允跟上,“帶上我。”

她要保證那塊石頭沒問題。

張巖:“好。”

兩人快速的上車離開。

走在後面的謝知微:“……”

這什麽情況?又把他落下了?

張巖哪兒是去找什麽朋友,她直接向當地的軍區借了一輛吉普和幾個人,載著賀允一路直到石慧超家裏。

見一群人來勢洶洶的模樣,石慧超嚇了一跳,再看賀允,一臉茫然問:“你們找誰?”

賀允拿出昨天晚上石慧超自己的寫的收據,道:“我是來取昨天晚上那塊石頭的。”

賀允一開口,石慧超這才像是反應過來,指著賀允道:“你……你是……昨天那個……”

“對。石頭還在嗎?”

石慧超連忙點頭,“在在,給你留著呢。”

張巖叫人把石頭拉出來,賀允檢查了一遍,沒有問題,把剩下的錢轉給石慧超,幾人擡著石頭下樓,放到後備箱裏,張巖開車把人家送回去,拉著石頭回家。

賀允剛離開,石慧超就趕緊打電話,顫聲道:“她們已經把石頭拉走了,你們可以放了我老婆了嗎?”

而另一邊,展江看著自己左手上多出來的一根手指,微微顫抖。

到了他這個層次,早已不在乎錢的多少,廢了一塊好石頭根本無所謂,但是賀允……

他想起不久之前那個神秘人告訴自己的話,他會全身癌變,在極致的痛苦中死去,而唯一的解藥就是賀允。

他說,賀允身體裏有抗體。

賀允進門就看見謝知微在和一個文質彬彬的中年男人在說話,對方一口帶著美音的普通話,明顯是在國外長大的ABC。

看到賀允,謝知微站起來,態度恭敬得讓人不習慣,“屈先生,這就是我的老板,賀小姐。”又向賀允介紹,“老板,這位屈先生想訂制一柄藍翡如意。”

張巖請花易幾個把石頭先搬進來,然後湊到賀允耳邊輕聲道:“我去找李光遠調查一下。”

賀允點頭,接著揚起微笑和這位屈先生握手。

和霍思成說的一樣,這位屈先生還拿了一張照片出來,問賀允能不能一模一樣的仿制出來,他開出了兩億元人民幣的高價。

賀允盯著照片看了一會兒,笑道:“沒問題。”

屈先生大喜,抽出合同道:“我可以先付20%的定金,這是合同,希望賀小姐能在半個月之內交貨。”

賀允拿起合同,看到高達1.5億美元的違約金的時候瞳孔縮了一下。

1.5億美元,十億人民幣,這筆金額賠出去,新生就真的夭折了,還要背負巨額的欠款。

賀允放下合同,問:“1.5億美元的違約金,太高了吧?”

屈先生道:“這是我們拍賣行給客戶制定的賠償條款,只要賀小姐的貨沒問題,並且在半月之內交貨,多高的違約金都只是個數字而已。”

賀允:“貴公司失誤造成了拍品被毀,卻把風險轉嫁到新生身上。這合同我不會簽。”

屈先生道:“因為賀小姐承擔了風險,所以我們才開出兩億的高價,若是在市場上,這藍翡如意最多只值一億元。”

賀允唇角一勾,“那你就按市價來買。”

屈先生蹙眉,“我們只想花錢買保障。”

賀允道:“我聽說這柄如意拍賣價是1.8億人民幣,區區兩千萬,就想讓新生幫你們渡過難關,並且承擔高達十億人民幣的風險,這不可能。”

屈先生皺眉,“那賀小姐的意思是……”

“這份合同我不會簽,等我做出成品之後再和貴公司聯系,價格嗎,2.5億,我會簽另一份合同,如果出了意外,定金如數奉還,並且保證不再漲價。”

屈先生怒道:“賀小姐手裏到底有藍翡嗎?”

賀允道:“有。”

“既然有,為什麽要這麽多條件?賀小姐,如果不能百分之百保證的話,我是不敢付定金的。”

賀允理解對方,如果不是背後有人搞鬼,她也不會這麽謹慎,那份1.5億違約金的合同很可能就簽了,但知道了她就要小心,哪怕不接這個訂單。這就是賣方市場。

正好花易在樓上叫她,眼眶泛紅。

賀允心一沈,站起來,“我的意見說完了,具體內容屈先生和謝副總談吧。我先告辭了。”

賀允快步上樓,花易眼裏帶著淚,道:“爺爺剛才突然昏倒了,我剛打了120,現在他醒了,說要見你。”

賀允楞了一下,花老一直都健碩得像個中年人,昨天還都好好的,怎麽突然……

顧不得多想,她快步走到花老住的房間,推開門就看到老人躺在床上,臉色枯黃。

“花爺爺……”她輕輕叫了一聲。

花老看到賀允來了,笑了一下,招手,“小允,過來。”

賀允走過去,忍著淚笑。

“小允,我要告訴你一件事……”老人艱難的說著,嗓音幹啞。

“嗯,我聽著呢。”

“你老實告訴我,是不是能感知到翡翠內部?”

“……是。”

“好孩子……我告訴你,除了展江,在雲南和緬甸還有很人和你一樣……你要小心……小心……”

“爺爺!”花易跪倒床邊。

救護車來了,人群進進出出,賀允被擠到旁邊,看著老人被擡上車,快速的消失在視野裏。

車裏坐不下那麽多人,只有花易坐上車,跟著去了。

當天晚上,花老離世。

花易在外面站了一整夜。

第二天天亮,這個靦腆跳脫的男孩子,終於成了大人了。

作者有話要說: 翡翠圈真正的有錢人是誰?

就是那些開礦的_(:з」∠)_

☆、平洲公盤(一)

平洲公盤正式開盤。

為了讓翡翠商們有充足的時間觀察公盤上的拍品, 所有拍品將公開展示三天,今天就是第一天,來的卻只有賀允和謝知微兩個人。

賀允終究還是沒簽那個合同,但沒簽合同並不代表梁家就不會對那些原石出手,為了保障翡翠原石能安全抵達新生倉庫,張巖沒來公盤, 今天下午準備出發親自押送, 花易也去處理花老的事情。

賀允本來也準備留下幫忙的, 但被花易強硬的趕了出來, 說他已經沒法參加翡翠公盤了,讓賀允一定要替他參見。

賀允拗不過他,還是留了半天, 直到下午場開始才到。

賀允選的是最大的吉玉標場,占地面積足有一萬多平方米。一進標場, 饒是賀允早有準備也不由得心裏驚異。

這場地簡陋的簡直讓人難以想象, 像菜市場一樣在周圍搭著棚子, 中央巨大的空地上有規律的鋪著粗糙的木板, 而價值百萬,千萬的翡翠原石就擱在木板上供人觀察,旁邊放著一張卡片, 上面寫著編號,件數,重量,底價。

一般貨就露天放著, 風吹日曬,而高檔一些的則在棚子裏面,放在櫃臺裏。

賀允對一般料子沒興趣,普通毛料她完全可以交給郭佳采購,她的目標一直都是高檔貨。

她沒在外面多看,徑直進了棚子裏,進來就看到幾塊小得可憐的冰種帝王綠明料,一看旁邊的卡片,被嚇了一跳。

這三塊小小的,只有0.08kg的毛料底價竟然都要三百萬,賀允估摸了一下,手鐲是絕對開不出來的,大牌子有戲,剩下的就算全都扣成戒面,每個戒面至少賣十萬元才能保本。

賀允承認,她被高檔翡翠明料的價格嚇到了,怪不得剛開始她開出好料子的時候大家搶得那麽厲害,她那時候成交價可比公盤上的便宜多了。

謝知微忍不住嗤笑出聲。

賀允回頭,“你笑什麽?”

謝知微唇角微勾,“笑你沒見過世面。這幾塊小石頭底價三百萬,你知道成交價要多少嗎?”

賀允問:“多少?”

“五百萬。”

賀允抽了口涼氣。

這麽小小一點石頭就要五百萬?

她瞬間就決定以後都放棄買明料了,和賭石相比,這利潤空間太小了。

“所以……”他低頭,湊到賀允耳邊,低聲道,“你知道你有多招人恨了吧?”

賀允抿了下唇,微微往後仰,避開他呼出來的熱氣,瞪他一眼道:“我們再看看別的。”

賀允說完就走,聽見後面陣陣笑聲,忍不住腹誹,笑笑笑,有什麽好笑的,神經病。

某神經病慢吞吞的跟在賀允身後,看著她面無表情的嫌棄這個不夠好,那個太貴了。那眼裏的笑意就沒消失過,估計他自己都想象不到,他會看一個小丫頭片子挑翡翠看得這麽興致盎然。

突然,迎面走來一群人,謝知微斂了笑,不著痕跡的加快兩步走到正在看一塊重約五百公斤石頭的賀允身邊,問:“這塊有意?”

賀允縮了縮脖子,回頭認真道:“你說話別離我這麽近,很難受。”

“怎麽難受了?”

賀允股了下腮幫,“癢!”

正說著,展江和梁建業帶著梁家兩個孫子輩走了過來。梁建業笑道:“小允看上這塊石頭了?”

賀允斂了表情,沒吭聲,自顧自的看著自己的石頭,十足的不給面子。

梁建業臉色微變,一行四人越過賀允去了旁邊,低聲討論著什麽。

賀允沒理他們,打量著面前的石頭。

這石頭足有四百多公斤重,被切成了三片,是種色不錯的白底青,中央最大的一塊有兩道俏麗的綠色飄在上面,好看得緊。

這似乎是明料了,但賀允知道,這不是,依然屬於半賭料。

白底青中的白底種水一般都不算好,這塊也一樣,是細糯種,透光度並不怎麽樣,具體裏面什麽情況都還不能百分之百確定。

賀允伸手一看,忍不住翹起嘴角,沖謝知微小聲道:“把這個編號記下來。”

謝知微問:“看上這個了?”

賀允點頭,卻悄悄沖他眨眨眼。

這石頭看面看著好,實則是驢屎蛋,外光裏不光,裏面很多臟兮兮的蘚。

玉有蘚,蘚也是雜質的一種,非常影響翡翠的美觀,而白底青還不像飄花種,有點蘚影響也不大,這白底青講究的就是一個幹凈,白的地方要白,綠的地方要綠,若是白色上有黑點,可想而知有多麽刺眼。

謝知微心領神會,把石頭上的編號記下來。

賀允繼續看下一個,昨天花老告訴她,除了展江還有別人也能感知到翡翠內部的情況,她要先試試展江到底水多深。

上次鬥石大會她能感覺到展江似乎不如自己,至少他應該沒看出來磨盤中有福祿壽,那這塊石頭他能看出來裏面的情況嗎?

梁建業小聲道:“她沒簽那份合同。”

展江:“沒關系,新生已經沒有原料了,只要我們毀了她這次買的原石,沒有進項的公司是支撐不了幾天的。”

梁建業:“你安排好了?”

“當然,今天晚上就動手。”

見賀允離開,展江走過去看了一下那塊巨大的石頭,笑道:“在公盤上,也不能讓她拿到原料。”

梁建業回頭對梁若冰道:“記下來,我們出最高價。以後賀允看了什麽石頭全都記下來,一定要讓她空手而歸。”

賀允一路走一路挑選,讓謝知微記了好幾塊石頭,無一不是底價昂貴,品相不錯的。

一直到下午清場,賀允才看了三分之一不到,還剩下四千多塊石頭等著自己。

賀允看著那一排排的還沒被自己光顧的高檔貨忍不住翹起嘴角。

如果梁家真的想阻攔自己,那就讓她看看他們到底有多少錢可以虧!

賀允從棚子裏出來,正準備離開,突然看到外面露天的地方堆著一堆廉價的處理貨,心中一動,準備去看看,可時間到了,工作人員要清場了。

賀允想,明天一定要去看看那堆廢料。

明料太貴,她舍不得,還是垃圾堆裏找寶貝比較符合她的采購理念。

賀允離開之後,準備去看花易,剛坐上車就收到花易發過來的消息,說他帶著花老的遺體回先回去了。

賀允看了半晌,眼眶微紅,只回了一句:“路上小心,註意安全。”

賀允放下手機,告訴出租車師傅林培輝家的地址,然後默默的靠在椅子上不說話。

謝知微被身邊的人弄得連玩游戲的心情都沒有了,煩躁的動來動去,有心想安慰她兩句又不知道說什麽好。

他從小損人的話張嘴就來,安慰人的話還從來沒有說過。

好在到了林培輝家,她就收拾好心情,看起來好多了。

林培輝去送花易了,沒在家,賀允直接回到自己屋裏,給張巖打了電話,問她情況。

而高速公路上,張巖艱難的從翻溝裏的車裏爬出來,喘了口氣接通電話,“我沒事兒……”

她話沒說話,賀允就失聲叫道:“張姐姐!”

張巖語氣的異常她聽得清清楚楚,一定是出意外了。

她一慌,眼淚瞬間就控制不住了,懸了一天的心終於掉到地上,瞬間又空又冷。

張巖抽了口涼氣,道:“我沒事兒,等我處理好給你打電話,放心。”

“嗯。”賀允乖乖的什麽都沒再說,抱著膝蓋坐到床上安靜的等。

昨天見到屈先生之後,賀允他們就猜到梁家估計會對她這兩天采購的原料動手,為了保證原石能安全送進倉庫,張巖玩了個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她親自開車押送,梁家便以為她和原石在一起,其實原石早就被她安排其他人從下面走國道了。

就在剛才,路上的車少了,一輛拉貨的大卡車突然沖了過來,狠狠撞到車屁股上,直接把張巖開的皮卡擠變形,掀翻到路邊的溝裏。

如果不是張巖躲的及時,那車能把皮卡徹底擠到路邊的山壁上,車毀人亡。

張巖撕了褲子綁住腿上的傷口,看一眼成了廢鐵的皮卡,冷笑,如果這車上裝了原石,包裝得再好也全都摔碎了,一堆碎成渣渣的石頭再好也不值錢了。本就沒有原料的新生怎麽支撐下去?

她爬上高速公路,一瘸一拐的走到那輛大卡車車頭旁,一把拉開車門,把裏面半昏迷的男人拖出來扔到地上。

一股濃烈的酒味襲來,她看著死豬一樣的男人冷笑。

酒駕,車禍,玩得一手兒謀殺的好技巧。

可惜,這都是她們早就玩剩下的。

張巖沒打110,直接叫了最近軍區的人過來。

媽的,這次她不好好審清楚,她就不姓張。

電話鈴聲響起的瞬間賀允就按下了接通,“你沒事吧?”她急切的問。

張巖靠在車上,找了一瓶水澆到男人臉上,語氣已經恢覆了平靜,“沒事兒,抓到了一個小卒,等會兒我看看能不能弄到證據,把梁家那幾個孫子弄下去。”

賀允松口氣,叮囑張巖一定要小心,這才不舍的掛了電話。

接著,開門聲響起,賀允突然想起來,她好像沒鎖門,她連忙低頭。

謝知微已經推門進來,“餵,過來,我屋裏……”他突然卡了一下,看著賀允還沒掩飾好的眼眶怔怔道,“你……你哭了?”

賀允連忙捂住臉,“沒有!”

☆、保護瀕危物種

謝知微站在門口躊躇不前, 坐臥不寧的模樣有些可笑。

她哪裏沒哭?明明眼眶都紅透了。

賀允捂著臉叫道:“誰讓你進來的?你快出去。”

聽到她發脾氣,謝知微竟然沒那麽手足無措了,他沒出去,反倒順手關上門,走到她床前,盯著她看。

賀允捂著臉也能感覺到謝知微的視線, 這段時間壓抑著的悲憤突然徹底爆發, 她也顧不得丟臉了, 扭臉抓起一個枕頭就沖他砸過去, 怒道:“誰讓你進我屋了?你給我出去!”

謝知微接住飛過來的枕頭,隨手防盜旁邊椅子上,看著賀允通紅的眼, 問:“你到底在哭什麽?”

“不用你管。”

“……”

謝知微一屁股坐到剛才的抱枕上,一副不說清楚他就不走了的無賴樣。

賀允快氣死了, 赤著腳跳下床去拉他, 想把他轟出去, 可她勁兒太小, 蚍蜉撼樹一樣,除了把自己累得半死,一點作用都沒有。

賀允恨恨的看著他, 傷心都忘了,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她要報覆!

她一定要報覆!

謝知微驚訝的看著她看了自己一會兒之後竟然扭頭離開了房間,他楞了一下, 又安穩地坐下,她還能跑了不成,早晚得回來。

一分鐘後,賀允冷著臉回來了,雙手背後,盯著自己走過來。

謝知微被她的眼神看得心裏發毛,卻依舊硬著頭皮坐著。

突然飛過來一個不明物體,身上一沈,落到他胸前。謝知微低頭一看,竟然是一只巨大的蟑螂!

他腦子懵了一下,接著一聲巨響,猛地從椅子上跳起來,鐵青著臉瘋狂的拍打胸前蟲子……

賀允看著他嚇得半死的模樣,嘴角翹了一下,繞開發瘋的某人回到床上,冷眼看著他手忙腳亂的脫了上衣,扔到地上狠狠的踩。

賀允撇了撇嘴,暗罵他不要臉,流氓,性騷擾。

也不知道踩了多久,才算停了下來,謝知微喘了一陣粗氣,殺人一般的目光落到賀允身上,見她勾著嘴角在笑,原本就所剩無幾的理智徹底崩潰。

他撲過去,一把把人撈起來,無視賀允突變的臉,按到床上,照著屁股啪啪就是兩巴掌。

謝知微咬牙切齒的想,小屁孩兒不打不長記性!現在不教育教育,以後還不要翻天了?

賀允沒人管,相應的也沒人教訓,長這麽大從來沒有人打過她,更從來沒有被打過屁股。

這一刻,她心裏忘了羞窘,忘了憤怒,忘了委屈,只剩下不可置信。

謝知微把賀允拉起來,粗聲粗氣道:“我警告你,再開這樣的玩笑我就真翻臉了!”

賀允還有些沒反應過來,楞楞的看著他胸前幾道鮮紅的抓痕,是剛才他抓拍蟑螂的時候留下的,還有腰側也有,是脫衣服的時候留下的。

謝知微註意到賀允的眼神,這才意識到自己光著上身,心裏立刻不自在起來,又見賀允盯著他看,瞬間惱羞成怒,“看什麽看?”

見賀允還是沒反應,伸手幫她扭過去,沒好氣道:“不許看!小姑娘家家一點都不知道矜持!”

賀允被他按著面向墻壁,她沒動,只是伸出手,指向他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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